印象南召:伏牛山下的千年遗韵
伏牛山的脊梁,白河的柔肠
南召,伏牛山南麓的一枚翡翠。山是它的骨骼,水是它的血脉。伏牛山绵延如龙脊,将中原的粗犷与南方的温润揉碎在这里。清晨,山岚从山坳间升腾,仿佛天上的神仙在游荡;傍晚,黄鸭河的水波染了夕阳,像一条金鳞巨蟒蜿蜒东去。
这片土地,天生带着三分野性,七分诗意。山民们说:“伏牛山的石头里藏着楚国的箭镞,白河的泥沙里裹着汉家的陶片。”一铲子挖下去,或许能掘出半截青铜剑,或是一块刻着篆字的残碑。山与河的交响中,南召的千年岁月悄然沉淀。
楚风汉月:历史的皱褶
南召的历史,是一部被群山包裹的秘卷。远古时期,早在五、六十万年前,南召猿人就群居在杏花山,与北京猿人的时代大体相当,这是中原人类的共同祖先。南召猿人在此刀耕火种,留下远古的记忆。与杏花山猿人遗址相毗邻的小空山猿人遗址,是人类已会用火和管理火的洞穴遗址。新石器时代的文化遗址遍及白河两岸及鸭河、黄鸭河、留山河、空山河流域等地。战国时,这里是楚国的北疆,楚长城如一条苍老的虬龙,盘踞在伏牛山的险隘处。残存的石垒上,苔痕斑驳,风雨剥蚀的缝隙里,依稀听得见战马的嘶鸣与戍卒的号角。史载楚人“披荆斩棘,以启山林”,南召的山道上,至今还留着他们凿石开路的凿痕。
东汉光武帝刘秀起兵南阳,南召的山谷里也曾回荡着金戈铁马之声。传说皇后阴丽华的故里就在南召皇后乡,乡野老妪仍能哼几句《光武谣》:“白水真人出,赤符天下归。”明成化十二年,南召复置县。县志里写:“南召店为名,盖因古驿而立。”从此,这座山城有了自己的名姓。明清的商贾驮着丝绸与药材,穿过南召的驿道,马蹄声碎,铜铃叮当,将山中的柞蚕丝、辛夷与地毯带往江南的烟雨里。
山魂水魄:地理的馈赠
南召东邻方城,南接南阳市卧龙区、西临内乡,北靠鲁山、嵩县,素有“北扼汝洛、南控荆襄”之称,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。南召县位于中国重要地理分界线“秦岭-淮河”线上,南北方交汇区,800毫米等降水线上,湿润带与半湿润带交汇处,属亚热带季风型大陆性气候,具有亚热带向暖温带过渡的明显特征。南召的山水,是一幅未干的水墨长卷。五朵山险峻如削,传说真武大帝曾在此修行,山顶的云海翻涌时,恍若仙人驾鹤而去;宝天曼的原始森林里,千年古树遮天蔽日,藤蔓纠缠如虬髯,野猴在枝杈间腾跃,山泉从石缝中泠泠作响。
白河是南召的母亲河。春日,河岸的芦苇抽了新绿,渔人撑一叶竹筏,鸬鹚立在船头,翅膀上抖落的水珠映着粼粼波光;秋时,河滩的卵石被晒得温热,孩童赤脚捡拾花纹奇异的石头,老翁坐在柳荫下,用竹篾编成蝈蝈笼子,笼中一声声“唧唧”,叫醒了整个黄昏。黄鸭河风光带是县城人休闲的必去之处,春天鲜花盛开,秋天紫如仙子,一广场翩翩起舞,散步者游人如织。
山与水的慷慨,孕育了南召的物华天宝。柞蚕在山间的栎林中吐丝作茧,织就“中原绸都”的美名;辛夷花紫红如霞,晒干后入药,能祛风散寒,药香浸透了山民的衣裳;近几年的艾制品、碳酸钙产业成了支柱产业。香菇、木耳、板栗、猕猴桃、鱼腥草……山货堆满早市的竹篓,连空气都是清甜的。
庙会与民俗:人间的烟火
正月十五的民俗盛宴,是南召人民的节日大餐。高跷踩过宽阔的道路,舞狮的汉子腾挪跳跃,额上青筋暴起;旱船摇摇晃晃,艄公与船娘对唱俚曲,词儿里夹着俏皮的荤话,惹得围观的老少哄笑;少林武术的精彩表演,背裝古饰的非遗传承,都让人看得如痴如醉;偶尔的“打铁花”,赤膊的汉子将熔化的铁水泼向夜空,刹那间星河倾泻,火树银花,人群的惊呼与铁水的炸裂声交织,仿佛远古的巫傩仪式重现。
三月三的祖师庙会,是人与神的契约。伏牛山下的祖师庙前,香火缭绕如云。善男信女们背着黄布包袱,一步一叩首,将心愿系在庙前的古柏上。山下的小摊挤挤挨挨:糖画儿转出龙凤,泥咕咕吹出鸟鸣,油锅里翻腾着焦黄的油旋馍,裹着椒盐的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钻。老道士坐在庙檐下卜卦,铜钱掷在青砖上,叮铃一声,便是半生因果。
舌尖上的南召:山野的滋味
南召的味道,是山野的魂魄化作了炊烟伏牛山的褶皱里,藏着南召人舌尖上的密码。春采辛夷,夏拾蘑菇,秋收栗子,冬藏菌菇,四季轮回中,山野的魂魄化作餐桌上的风物诗。
辛夷花是南召的紫霞仙子。未绽时形如笔锋,摘来晒干,与土鸡蛋同炒,花瓣绵软如绸,蛋香里沁着草木清气,一盘端上桌,春山便在碗中苏醒。
柞蚕蛹是山民的胆魄盛宴。金黄油爆后,裹一层椒盐,外壳酥脆如琥珀,咬开却是奶油般的绵密,外地人乍见皱眉,老饕却道:“一口柞蚕蛹,神仙也不走。”
南召的排骨凉茶温性平衡,既有肉香,又有药性,是南召的独家秘方;白土岗辣子鸡麻辣可口,一吃难忘;南召的菜干饭、鱼干饭焦香四溢、味道可口。晨起,一碗胡辣汤唤醒肠胃,吃得人额头冒汗,五脏六腑都通透。若是冬日,围着火塘炖一锅“南召乱炖”,腊肉、干豆角、萝卜、粉条在铁锅里咕嘟,柴火的烟熏味渗进汤汁,捧一碗下肚,连指尖都暖了。
山珍是南召的骄傲。柞蚕蛹,油炸后撒一把椒盐,外壳酥脆,内里绵软,胆大的食客咬下去,竟吃出几分奶油般的醇香。南召蒸菜是山野的狂欢。马齿苋、红薯叶裹了玉米面,竹笼蒸得蓬松如云,蘸蒜泥辣子,质朴中透出土地的厚意。
酒是山民的胆魄。“武士特酿”,用山泉与高粱酿成,烈得能点着火,老猎人抿一口,能讲一夜的“打豹子”传奇。
这里的人们热情而大方,勤劳而敬业。节假日里,公安人员仍在抓捕诈骗分子,纪委人员加班加点,养蚕人顶着顶框穿梭于山坡之上,粮食川迎来了外地研学的学子,石头村吸引游客慕名而去,国储林正张开温柔的臂膀欢迎八方来客。
归去来兮:山城的呼唤
今天的南召,依然保持着山城的脾性。新修的柏油马路盘山而上,但山坳里的村落仍用地锅做饭,用柴灶烙饼;景区建起了玻璃栈道,但采药人依旧背着竹篓,在悬崖边寻找稀有的“七叶一枝花”。夜晚,县城广场上,大妈们跳着广场舞,音响里放着《搀扶》,而几步外的老戏台上,曲剧《卷席筒》的梆子声穿透夜色,苍凉的唱腔与电子乐奇异地和鸣。
这是一座活在褶皱里的城。它记得楚长城上的烽烟,也拥抱抖音里的世界;它守着柞蚕丝的古法缫织,也把辛夷花精油装进精致的玻璃瓶。山外的游客来了又去,惊叹于宝天曼的云海,沉醉于五朵山的险峻,而南召人只是笑笑,继续在自家的院子里晒香菇、编竹筐,仿佛千百年的光阴从未流逝。
山河故人
南召不是用来观赏的,它是用来感受的。当你用手掌抚摸楚长城的石壁,当你赤脚踩过白河的浅滩,当你咬破一颗油炸蚕蛹——那一刻,伏牛山的云雾、白河的浪花、山民的皱纹,都会化作血液里的震颤。
南召的滋味,纯厚而质朴。一碗胡汤面,一盅武士酒,一块羊蹄炖鸡,皆藏着伏牛山的云雾、白河的月光、楚长城的碎语。这些吃食不登玉盘金盏,却在粗瓷碗里活成了山河的倒影——嚼得越细,越觉万物有灵。这座城,像一坛埋在山脚下的老酒,启封时,浓烈的是历史,回甘的是人间。
(作者简介:石为璧,河南南召人,郑州大学公共管理学院硕士,南阳市作协会员,南召十佳通讯员,南召作协理事,学国学,读诗词,做宣传,教过大学语文、英语,足迹遍布南阳400余村,作品总浏览量已达6000万人次以上。)